昉

【毕侃】衰老游戏

*一发完
*有任何不妥都是我写的，别上升
*ooc和专业上的问题肯定有，大家看个开心就行




1.

毕雯珺在床尾驾上一个DV。

他有些不满似的不停调整着角度。

床上躺着的男人因为初来乍到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些局促不安，他试图与毕雯珺谈话，手指缴着床单，眼睛漫无目的地观察着屋内的种种。

这间以白色为主调的房间放满了各种医疗器械，或许称为病房也不为过，好在足够宽敞，温度也被精准地控制在人体最舒适的指数。

但毕雯珺好像很怜爱他，拿了条薄毯盖住他的腰部以下。

“你的胸针很漂亮。”

毕雯珺听出来躺在床上的男人是在没话找话，但他还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病号服胸口处的口袋上别着的金属物。他终于把DV调到了满意的角度，走到床边把口袋上别着的东西拿下来。

“这只是一支钢笔。”

毕雯珺拿起手里的东西朝他示意，从床头柜上拿起文件夹来。

“姓名是……李希侃，”毕雯珺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男人，“你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完美，但疼痛和排异反应是无法避免的。”

李希侃点了点头，他居然在笑，眼睛弯成一小道桥。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你只能和我一起度过了，”毕雯珺在手里的文件夹上填写日期，将钢笔插回口袋，“可能不会很愉快，但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虽然也不一定能实现就是了。

毕雯珺转动床头的旋钮，李希侃的身体正上方浮现出一个满是英文字母与数字组成的绿色立体投影来，他似乎有些惊奇于自己所看到的，伸出手在那投影间探了探。

毕雯珺继续旋转旋钮，那个立体投影便整个平移到床边的空地去，这样更有利于毕雯珺观察。

李希侃看到投影动了便受到惊吓似的缩回手，看着它移动。这个过程里毕雯珺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他的反应很有意思，像一只第一次见到蝴蝶的小奶猫。

小奶猫很听话，安安静静地躺在素色的床铺上。

“那里，”毕雯珺指了投影上的其中一个数据，“是你的心跳，他已经很平稳了。”

言下之意是他们可以开始，但李希侃看过去的眼神亮晶晶的，让他很舒适，毕雯珺允许自己迟疑三秒。

1

2

…

“可以开始了。”李希侃笑着看他。

毕雯珺点头，摁下了床边的按钮。

病房门被打开，两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推着推车进来，她们装扮成普通护士的模样好让李希侃不至于太抵触，推车上是特制的装有软垫的束缚物，熟练地装配上李希侃的躯干与四肢。

这个时间里毕雯珺拿出了床头柜里的注射器和注射液，他怕太大的针筒会吓到这只新来的小动物所以选择了较小的，注射的液体会分三次推进他的身体。

“能让我起来一些吗？”李希侃躺着任她们动作，转过头来朝他开口，“呃……我是说如果这是病床的话应该有那种……”

毕雯珺又摁下床边的一个按钮，床头便升高了又降下去一点儿。

“你在这个位置的时候心跳快了一点点。”毕雯珺向他解释，然后看着他露出笑容。

和李希侃相处起来很舒服，他总是在说话的时候看着你，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这对毕雯珺来说是很难得的对待，实验室里的人总是低垂着脑袋和他说话，他曾经还一度认为是身高使然。

那些女人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她们一言不发地推着推车退了出去，门被锁上。

“药效会在半个小时之内起作用，注意事项你已经事先阅读过了，那些就是全部，”毕雯珺拿出压脉带扎上他的手臂，“在你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前我不会离开。”

李希侃只是点头。

淡蓝色的液体从针筒导进他的静脉。

毕雯珺的动作很利索，他结束得很快，把使用过的注射器和容器扔进一旁的回收桶里。

除了针扎过皮肤轻微的疼痛之外李希侃暂时还没有感到不适，毕雯珺完事了之后就在床边坐下，拿起一旁的文件夹，他们一起看着投影里上下浮动的数据。

“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吗？”李希侃问。

毕雯珺似乎有些懵，反应过来后才摇了摇头。

他在封闭的环境里长大，用在他身上的形容词最多的是优秀，长大后能待在他身边的人都受过严格的训练，连可以直视他的人都少。

“那我告诉你，你长得很好看。”李希侃说。


2.

大概在二十一分左右的时候李希侃开始排汗，床上铺的织物能一定程度上保证他的干爽，疼痛让他握紧拳头，脚趾蜷缩。

毕雯珺从一旁的保温桶里夹出热毛巾给李希侃咬住，从此刻开始他必须紧盯着投影上的数字记录各项指标的峰值与谷值，强大的精神力促使他集中，药效发作的初期很短暂，一旦错过会有很大的麻烦。

那些数字不断地上下浮动着，等趋于稳定时，毕雯珺发现自己背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闭着眼睛的李希侃还在微微抽搐，他的忍痛能力有些超乎想象，毕雯珺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甚至听不见他的低吼。

数据采集得很完美，毕雯珺把手里的文件放下，开始认真观察床上的躯体。

李希侃很精瘦，在冰冷的灯光下透露出绝美的白。他起伏的胸口平稳下来，紧绷着的身体也逐渐松懈，他昏睡过去。

肉眼可见的变化有些渗人。

毕雯珺看着他光滑白皙的皮肤变得暗沉粗糙，皮肤一点点皱缩，脸颊凹陷。

这是一个过于残忍的过程，就像守着一朵美艳的花凋谢。

床上的人最后体型变得小了些，老年斑爬上了他的脸。

头发没有生长，黑发在那张衰老的脸的映衬下有些突兀。

整个变化的过程用了大概两个小时，后期因为衰老到已经无法明显判断是否有变化，毕雯珺只好填了个模棱两可的时间上去，不过确实稳定在他的预估范围内。

床上的人安稳地睡着，毕雯珺将床重新放平。

他偶尔看看投影上的数值，更多是观察床上那张衰老的脸。

李希侃昏睡了整整三小时才醒过来，毕雯珺正在给他注射葡萄糖，他睁开浑浊的眼睛，模样有些迷茫，皱纹挡住了他的大部分微表情，毕雯珺很难再通过表情判断他的心情。

“眼睛有点……看不太清。”

李希侃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碎了一地的锈。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觉得好笑，想要笑的，却不小心呛到，束缚带已经解开，他费力地撑起身子猛烈地咳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单单咳嗽就像是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你现在的情况很稳定，有三到四天的观察期，等你自己觉得适应了可以四处走走。”

毕雯珺说着，又补上一句：“如果你觉得无趣我可以陪你。”

已经坐起的人发了一会愣然后问他：“能给我面镜子吗？”


“啧，老了也还挺帅的，”李希侃拿着镜子摸摸自己的脸，“就是太瘦了。”

“实验的过程你会消耗很多能量，自然衰老不会这样。”毕雯珺告诉他。

病房的禁令解开了，窗户开着，傍晚的阳光照进来。

“今天食堂炖了排骨，但你现在只能注射葡萄糖，没法进食。”

靠在床上的李希侃愣了好几秒才问他：“这是你的幽默吗？”

“呃……抱歉，我不太擅长。”

于是李希侃又在太阳底下笑呛到。


3.

观察期的第二天下午毕雯珺在自己的办公室整理数据时，听到了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的办公室正对着那个病房在层走廊的两头，病房的门开着，他从这边没有看到什么不对，便起身朝那里走去。

负责照顾李希侃起居的护士垂着脑袋站在一旁不敢做声，毕雯珺看着碎了一地的镜子便把她招呼了出去。

“抱歉。”坐在床边的李希侃说。

毕雯珺走过去蹲下，轻柔地脱下他的鞋子，将他的腿放上床，拿过毯子盖好。

李希侃由着他动作，眼神有些闪躲：“我视力和听力好像下降了。”

“这是衰老的正常反应。”毕雯珺给他掖了掖被角。

“这里的生活很无趣。”

“厌新怀旧也是老人的正常心理，”毕雯珺说，“虽然这里确实很无趣。”

李希侃垂着脑袋没说话，像一朵蔫了的花。

毕雯珺继续道：“明天观察期结束，到目前为止你的身体都适应得很好。”

李希侃似乎也失去了和他搭话的兴趣，蔫巴巴地不说话。

毕雯珺只能徘徊一会儿，退了出去。

之后的一天李希侃都很安静，就是护士回报的时候说他今天因为啃骨头掉了一颗牙齿。

毕雯珺险些在护士面前表情管理失败。

那天夜里他拿着试剂走进病房，坐在床头的李希侃委委屈屈地长大嘴巴，给他看自己原本门牙位置光秃秃的洞。

“我会对你的门牙负责的。”毕雯珺在他的白眼底下轻笑。


4.

恢复试剂是浅绿色的。

过程与先前一样，病房重新封闭，毕雯珺记录着他生命数值的变化，但这一次他给李希侃注射了麻醉剂，这是原本计划里没有的部分，衰老身躯的承受能力会下降太多，过度的疼痛随时能夺走他的生命，但麻醉剂很有可能会对实验造成影响。

辛苦得来的实验体不能出差错——毕雯珺这样对自己解释。

那具衰老的躯体正在逐渐恢复生机，细胞迅速生长。

逆实验作用时间大概是衰老的一半。

李希侃也很快苏醒过来，毕雯珺站在旁边看他，等待着他眼睛睁开的瞬间。

“你也……”毕雯珺怜爱似的抚上他的脸颊，“长得很好看。”

躺着的李希侃歪着头狡黠地笑：“哪里好看。”

“呃，你的笑容很……温暖。”

李希侃笑开了：“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什么意思？”毕雯珺问，“我知道这是普通人教育的两门学科，但我认为有引申意义。”

李希侃只是笑着摇头，不肯告诉他。

毕雯珺只好作罢：“你的体重因为过度消耗减轻了将近九千克，下一次实验是两个月后，我会在这期间派人把你的体重恢复到最佳水平。”

李希侃点点头。

实验之外的李希侃没有人管，这整个实验基地都对他开放，但他似乎对别的并不太感兴趣，只是在毕雯珺的办公室里转来转去，跟着毕雯珺做实验，看他忙碌到深夜，自己趴在办公室的床上睡着了。

偶尔半夜醒来会发现毕雯珺还坐在办公桌前，自己的身上多了条毯子。

“毕雯珺。”李希侃看着笔记本封面写得端端正正的三个字。


封闭的环境里似乎因为无所事事过得格外快，第二次实验很快就到了，李希侃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等待毕雯珺进来。

第二次是肌肉注射，绑好了的李希侃闭上眼睛，却迟迟不见毕雯珺动作。

“怎么了？”李希侃问。

“仪器无法测试人类的心情，”毕雯珺说，“可是我能看出来你很开心，可我知道这里很无聊，为什么你会开心？”

李希侃朝他眨眨眼睛：“等实验结束，如果活下来我就告诉你。”

“语文老师和体育老师的故事也要告诉我。”毕雯珺连忙补充。

李希侃愣了愣才想起他指的什么，大笑着答应了。

针头扎进他的大臂。

可是李希侃不会活下来的。毕雯珺看着他逐渐衰老的脸撑着脑袋想，一旦试验成功，药品投入组织使用，就没有再让小白鼠活着的道理。


5.

最后一次实验是口服，毕雯珺拿着两个小试管进病房的时候李希侃想着嘴巴给他看自己已经长好的牙齿。

毕雯珺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脑袋，病房被封锁，排气扇打开，冰冷的灯光照在李希侃有些病态的白皙皮肤上。

这些日子他很少去室外，基本都是和自己腻在办公室里。

毕雯珺把手里的试管递给他一支。

“我还没有绑束缚带诶。”李希侃顺从地接过试管。

“不用。”毕雯珺示意他躺下。

于是李希侃半靠着床头把试管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甜甜的。”

毕雯珺撑着脑袋看紧闭着双眼的李希侃，感受时间一点点流过。

似乎是时间过去了太久，还没有任何感受的李希侃睁开眼睛，举起双手没有瞧见任何变化。

他看向床边撑着脑袋看他的毕雯珺：“怎么还没反应？”

“我给你喝的葡萄糖溶液。”毕雯珺难得用懒洋洋的声音开口。

“什么……意思？”

毕雯珺还是看着他：“这种试剂怎么可能甜呢，你应该对成分早就烂熟于心才对。”

“啊？”

“语文和体育老师的比喻是形容我的表达能力不太好，参加这个实验不是因为报酬丰厚，且你有一个要还债的父亲和重病在床的母亲，”毕雯珺还是懒洋洋地说道，“你的左胸里有一个可以逃脱探测器的装置连接心脏，你靠那个东西和外面的人联系和传送实验数据。”

毕雯珺看着李希侃脸上的笑容满满褪去。

“你是集会的人。”

集会是毕雯珺上头组织的死对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李希侃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不久，但也不算太晚，”毕雯珺回答，“不过我最近忙于研究你的情绪变化，就没有揭穿。”

李希侃索性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所以你研究出什么了吗？”

“丘脑释放多种神经递质，苯丙胺释放相同化合物作用于脑岛等大脑的愉悦中心，”毕雯珺靠近李希侃，在他耳边小声说，“这种行为，在生物学上被主观命名为爱情。”

李希侃呆住了，所以毕雯珺抓住机会吻上了他。

他似乎不是浅尝辄止，只是学到的技能止于附上他的嘴唇再碾压几下，然后指着投影炫耀似的说：“你的心跳很快。”

“还有呢？”李希侃歪着头问。

“什么？”

“爱情还有什么表现？”

毕雯珺坐回椅子上苦恼地回想那些晦涩的信息，最后不确定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

“性欲？”

李希侃对着他笑，然后说好。


6.

“真漂亮。”

毕雯珺伸出手指触碰李希侃光裸的背，在冰冷的光线底下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愉悦。”毕雯珺撑着脑袋看累到趴在床上的李希侃。

李希侃支起身子来吻他。

毕雯珺特别聪明，学习和探索能力都很棒，体力也不错。

他按上李希侃的胸口：“这里的东西我可以取出来。”

“然后呢？”李希侃问。

“我新学了一个词，”毕雯珺舔了舔他白皙修长的脖子，“叫浪迹天涯。”

李希侃大笑：“行，我们浪迹天涯。”

装置取出得很顺利，为了不触发机关只能连带着皮肉整个挖出，衰老恢复试剂是极好的细胞再生药品。


真神奇，李希侃躺在手术台上迷迷糊糊地想。

一个的当成游戏的实验，最后还拐了个研究人员回去。


或许看过了药剂作用下的衰老躯体，才会萌生出想要和他白头偕老的意愿。

毕雯珺想。

没有什么是比时间更完美的注射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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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 su小说（喜剧小说）在写，过两天更新